英雄屹立在人间——姜守明老人默默无闻的英勇壮举

                  英雄屹立天地间（报告文学

     这是一位英雄，一位从火里滚过来、从血里蹚过来、从死尸堆里爬过来的战斗英雄。

然而他的传奇，并非因为显赫，而是因为消隐。

      姜守明的人生分成两半--前面12年从军和转业，威名卓著，轰轰烈烈，受人敬仰；后面62年回乡务农，隐功埋名，平凡淡薄，波澜不惊。幡然的跌宕，巨大的落差，前后如同峰谷，前一半有多高，后一半就有多深；前一半有多奇崛，后一半就有多沉寂......直到2021年10月17日的那个偶然。

      2021年10月17日上午，住在息县长陵乡居楼村姜庄小组的姜守明还在家里吃着早饭，这时过来了一群人，他们是带着仰慕的心情专程来的。说明来意，一阵寒暄之后，姜守明打开了他那个珍藏多年的红布包，我的天啊，“淮海战役纪念章”“渡江战役纪念章”“中原先锋勋章”“光荣在党50年勋章”......一枚枚奖章述说着姜守明一生爱党、服务人民的心路历程，也让来访者们倍感崇敬。

              

          （图：姜守明和他获得的那些勋章）

 意外当兵

       姜守明，男，生于1927年，那时的中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灾荒、饥饿、战乱时时威胁着人们，姜守明也不能置身事外，他的童年时代是在半年瓜菜半年粮中渡过的。世代贫农，祖祖辈辈给地主帮工，为了挣得一口饭吃，他14岁时便开始给地主帮工干农活，至于说读书上学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1947年农历腊月23小年那天，姜守明仍然在邻近的孙寨村给地主干农活。突然保长和乡保安团的队员来到他干活的地方，不由分说地把他捆了起来，拉壮丁要他去当兵。按说姜守明的大哥已经被拉了壮丁，只有兄弟俩的他家按照国民政府兵役法的规定他是不应被拉去再做壮丁的。但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年代，地主有钱疏通关系可以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当兵，让没钱穷苦人家的孩子去代替是达官贵人们常做的事情，就这样姜守明成了国军中的一员。

       姜守明当国军开始被分派到山东省台儿庄，长官是张克侠，张克侠的长官是国民党抗日名将冯治安。台儿庄是一片血染的英雄土地，当年国军在这里与日寇拼命厮杀，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然而，这回他们要打的敌人不是日寇，却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向来对解放军抱有好感的姜守明非常反感参加这样的队伍，更不愿向解放军开枪。

 激烈战斗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拉开了大幕，当时华东野战军的首要攻击目标是黄百韬率领的第七兵团。黄百韬兵团沿陇海铁路由西向东移动，准备撤退到徐州。黄百韬兵团沿途的正北方向是国民党第三绥靖军区的防区，为黄百韬兵团起到预警和掩护的作用。国民党第三绥靖区的两位副司令官张克侠与何基沣，在我党地下工作者的积极争取下，率领所属部队发动了阵前起义，撕开了一道长达80公里的大口子，解放军直插陇海，切断了黄百韬兵团与徐州的联系。华东野战军围堵部队从北向南直插徐州和碾庄之间的大许家地区，成功切断了黄百韬兵团的退路，尔后又配合追击部队将黄百韬兵团重重包围在碾庄一带，最终将其全部歼灭。姜守明也随张克侠、何基沣部队的阵前起义成为了解放军的一员，他走进了人民的队伍，心情特别舒畅。为穷苦人打天下，咱要卖真力，淮海战役中，姜守明冲锋在前、作战勇敢，先后参加了消灭黄百韬、邱清泉兵团的战斗。由于作战勇敢、表现优异，参军不到一年，姜守明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淮海战役后，姜守明随部队参加了渡江战役和上海战役，将解放战争的利剑插向了国民党的经济中心上海。姜守明回忆，渡江战役前，部队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在安徽芜湖一带的芦苇荡里进行渡江战前训练，那时训练的船只很少，他们就坐在大木桶里，边用木板划水，边快速前进。1949年4月20日，国民党政府最后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上签字。21日，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1949年4月20日晚和21日，人民解放军第二、三野战军遵照中央军委的命令和总前委的《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先后发起渡江战役。在炮兵、工兵的支持配合下，在西起湖口、东至靖江的千里战线上强渡长江，迅速突破国民党军的江防，占领贵池、铜陵、芜湖和常州、无锡、镇江等城，彻底摧毁了国民党军的长江防线。姜守明所在的部队发起渡江作战是在夜间开展的，天空中国民党飞机扔下的照明弹把长江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姜守明乘坐的船只被国民党的炮弹打烂，他抱着在水中漂浮的一只船板奋力向对岸划去，最终在南岸成功登陆，将长江天险踩在脚下。

      4月23日，姜守明随部队解放了南京，5月27日他们又解放了上海。在解放南京、上海的过程中，姜守明他们九天九夜都没有顾上休息，困了就与战友背靠背休息一会儿，饿了就抓上一把炒面或蒸熟了的大米磨的面充饥，那时连续行军，追击国民党逃兵，根本也没时间停下来休息或生火做饭。在追击国民党残兵的过程中，姜守明看到了人间最凄惨的场景，地上躺着许多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国民党军官的官太太、小老婆，同民党的伤兵满地都是，哀鸿遍野，枪支扔得到处都是，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部队进入上海市街头，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战士们不准进民房，就在大街上和衣休息。

      上海解放后，姜守明成为上海警备区的一名战士。那时上海刚刚解放，国民党军队仗着空军优势，三天两头来轰炸，当时我军还没有高炮，面对敌军的轰炸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战士们气急了就用机枪对着飞机扫射一阵，但是效果不佳，只是吓唬吓唬敌人而已。后来我军从苏联引进了高炮，在上海打掉了国民党来袭的多架飞机，国民党飞机轰炸上海的情况才有所收敛。由于在部队里表现优异，作战勇敢，姜守明先后被评为连模范、营模范、团模范，回首这些过往经历，姜守明脸上写满了自豪。

 乡村淡泊

       1956年3月，姜守明转业回到家乡息县工作。同时9月河南省电业局在息县招工，姜守明作为有着战功的复员军人成为优先招聘对象，他来到了省城在河南省电业局工作。1959年，国家处于严重经济困难时期，农业歉收，河南省的情况尤为严重，上级来作报告，要求城镇精减职工。姜守明像当年冲锋陷阵一样率先报了名：“共产党员应该听从国家号召，群众饿肚子，城镇职工要精减，我们到农业生产一线去！”他担心领导不批，还咬破手指在申请书上按了手印。他和妻子带着全部家当，毅然决然地回到家乡息县长陵公社。姜守明一家在省电业局工作，因为他以前的革命经历，家里一直享受着军属待遇，而姜守明回到农村，成为一位农民，所有的军属待遇全部取消。一切化为无有，这是姜守明重新开辟的一种人生，一种活法。千万人难以放下的，千万人难以做到的，他却自然而然地放下了，自然而然地做到了。自1947年外出当兵，12年后又重新回到故乡，姜守明还是一个像泥土一样天然质朴的大地赤子，他的人格在农村广袤的大地上熠熠闪光。没事时，他爱在家里翻动他的那个红色小布包，妻子说：“留着有啥用？那些奖章能当饭吃吗？”他郑重地说：“这是荣誉。”但他珍藏的方式却是一个人默默地看，从不向外人炫耀。在他看来，能够证明人生存在价值的，能够体现理想信仰的，不是炫耀，而是永远牢记初心，不忘共产党人的本色。这个积极行动的勇者，这个掌握命运的强者，每次选择都义无反顾，识大体、顾大局，从不考虑个人得失，甚至宁肯牺牲自己的利益，只为遵循一个原则：响应党的号召，服从国家需要，符合人民愿望。

      牢记为人民服务的信念，不变初心，不改其志，回乡不久的姜守明担任了生产队长，他满腔热忱地投入到生产建设中。他带领群众发展生产，战天斗地兴修水利，造福一方土地，服务一方百姓，群众打心眼里佩服他。然而在那个左倾的年代，政治运动一个接着一个，在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中，姜守明带领群众发展生产的行为并不为上级领导所认可，公社领导讥讽他为“三军总司令”，他不服气，问领导为什么要给他起这样一个绰号？公社领导说：“你们生产队养了十几箱蜜蜂，蜜蜂会飞，是空军，你带领群众养蜂是不是空军司令？你们队又养了上百只鸭子，鸭子在水中觅食，你带领群众养鸭是不是海军司令？你们队还养了几百只鸡，鸡在陆地上觅食，你带领群众养鸡是不是陆军司令？”这么一说，领导给他起的这个三军总司令的绰号还真是有些道理，姜守明哭笑不得，带领群众发家致富何错之有？他始终想不通这个问题。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散了笼罩在姜守明头上的乌云，他可以放心地带领群众发展生产，搞活经济了，从此他干得更欢，更响了！

 精神永存

      “你后悔回乡当农民吗？”从那时起，这个问题人们一直问了他六十多年。“后悔啥！革命分工不同，在哪儿都是为人民服务。”他的口气从来不软，从军人、电力职工到一个农民，只要不顾个人得失，就没有落差。回到家乡干革命，是他钟情的选择。他开始了一场隐忍的战斗。金钱、地位，能对无数人能产生强烈的诱惑，姜守明却是一个“绝缘体”，即使穿过鹅毛大雪也能雪不沾身。究其原因，还是来自战火中的启蒙。他认为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党员干部都应该如此，毫无保留地奉献，不斤斤计较个人利益，忠于党的事业。他常说：“私人的便宜我不占，公家的便宜我也不占，我要做一名堂堂正正的共产党人！”

       在建党一百周年之际，作为一名老党员，我们问他有什么感想？他说：“我是一个贫苦农民的儿子，我一生都感不完党的恩，在国民党部队当兵，我们士兵冬天穿的棉裤只到膝盖上面，一天只吃两顿饭，经常还受长官的打骂。到了共产党队伍切实感受到了官兵平等，感受到了军民一家。解放了，我们穷人有地种，有衣穿，有饭吃，现在国家开展精准扶贫，对贫困群众开展救助，给贫困户盖房子，发钱发米发面，这是过去几千年都不敢想的事情。共产党真伟大，如果人生有来世，我还愿跟着中国共产党建设我们伟大的国家！”

          
            （图：姜守明获得的勋章证书）

      寸寸山河梦，昭昭赤子心。采访完姜守明我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临别时我们与他紧紧地握手，他挺直了腰板，郑重地给我们敬了一个军礼，在相机的咔嚓声中，我们发现老英雄的形象日益高大起来，他仍然是那样的军人气质，仍然是那样的赤子情怀。英雄不老，精神永存，姜守明，他永远屹立在息州大地的天地之间！( 作者:张士好  吴世成   责编:张玉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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